【暗表】量身定做 7
文章已修。
7.
一夜风雨过去，灿烂的阳光撒在大地之上，沉重的眼皮被刺眼的阳光照到，游戏尝试着撑了撑眼皮。
好累啊...
浑身都失去了力气，就连手指弯曲这样的小动作，都相当艰难。双手一直被束缚着，他只能双手背后蜷曲着入睡，被身体压住的胳膊有点麻木。【和谐。】
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，柔软的床往下一沉，是把他折腾一夜的罪魁祸首醒了。
【和谐。】
是什么时候的事情？好像是大学吧。
腰部被亚图姆紧紧地锁住，他依靠在亚图姆的肩头，找了个舒适的角度，闭上了双目。
“早安...做个好梦。”
他笑了笑，安心入睡。
因为他知道，无论在哪里跌倒，他也一定会接住他。
他是他至暗时刻看见的一束光，是深海中将死之人抓住的浮木。
“是他吗？”
“是他。”
“发生了什么？”
“听说这个人不知廉耻地抄袭同系学长，把对方的作品据为己有，并发表在了《yohji》的杂志上。”
“什么？如此不要脸的事情，这人怎么做得出来？亏这人长了一张温顺可爱的脸蛋，做出来的事情却这么龌龊？真恶心，我呸。”
“据说还逼得学长差点跳了楼。”
“那这人怎么还在学校？”
“我有亲戚在校方，听说他们已经考虑开除这人了。”
“赶紧开除好，这不是辱没T大的名声吗？”
......
周围的人议论纷纷，而他只想尽快逃离，流言蜚语在任何时候比殴打更有杀伤力。
他没做！他什么都没做！‘神烙’是他耗费了几十个日夜制作的心血，从立意到一笔一划的线条勾勒，无数次地修改推翻重来，直到这一系列成型——神明将他的目光投下，将专属的烙印刻印灵魂之中。
神秘复杂的图腾与简洁韵味的黑暗调性融合，图腾是他翻阅了无数埃及古老的神官象形文字，黑色简约是yohji一贯传承的风格。作品一经发表，就获得yohji本人的钦点。毕竟复杂和简约是两种迥然不同的风格，如何找到繁琐与简约之间的平衡点，是世人一直攻克的难题，
可还没发表没多久，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学长，说他抄袭，他的原稿也在一夜之间不翼而飞。
失去原稿的他难证自己的清白，没有人为他辩解一句。他不是没找那人理论，只是付出的代价有点大，学长站在学校的天台旁，眼看着下一秒就要跌落。
他不敢赌，上前拉住他，换来的却是更脏的诬陷——“他要推我下楼，说只要我死了，那么作品就是他的。”
不是的！
他惶恐着摇头，他明明是想救他啊。
不明真相的人将他团团围住，沉重拳头落下，砸在少年清瘦的皮肉骨骼上，发出阵阵的闷响。
好疼！好疼！好疼！
轮番的拳打脚踢，每一下都是用尽了力。
别打了！
施暴者永远认为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，将所谓的愤懑发泄在毫不相干的人上。
不是我！抄袭的人不是我！
唇角溢出了点点鲜血，滴落在水泥地上，内脏深处传来火燎一样的钝痛。
为什么...
他不敢叫出声，即便身体疼到极致，他也只是咬紧牙关，因为叫唤只会引起禽兽们的热血，让他们更加兴奋罢了。
“对不起...”
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，肉体的钝痛远不及尊严受到的耻辱。
“对不起...”
他无助地重复着道歉，可这件事中，他又对不起了谁呢？
恍惚间，他听得那人说道：“混账东西，你要是愿意自我胯下爬过，然后再说一句——‘我武藤游戏，今后再也不碰服装设计。’先前抄袭的账，以及今天你推我下楼的事情，全部一笔勾销，如何？”
他不愿意，唯独‘我错了’这三字他绝对不会松口。
那些人铁了心地不想放过他，他被死命地摁住，忍受胯下之辱；使出了各种手段逼迫他说出‘我错了’这三个字。
他不肯，即便拼着最后一口气咬着泛血的牙将“我！没！错！”喊出来，就是他对施暴者最后的倔强。
眼前一黑，堕入无尽的黑暗。他仍记得那天的雨如此残忍，滴落在滚烫的脸颊上，只剩麻木。施暴者们在热闹过后，静悄悄地离开，血水将雨水融合，冲淡罪恶，终结这场荒唐的闹剧。
好痛啊...
他捂着眼睛哭了出来，这一瞬间，他想到了爷爷，哆嗦地拿出已经破烂的手机，好在还能拨通紧急电话。
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，那么...神明可不可以听一听他的祈求。
“滚出去！武藤游戏滚出T大！”
人人都在喊，让他滚出去。
“T大的败类！耻辱！”
又来了。
麻木地路过校园偏僻的小道，可这样依旧逃不过那些人的辱骂，专属的课桌之上被涂满了‘去死’等等恶毒的字眼。脸上依稀有着未愈合的青紫痕迹，身上的疼痛尚未完全褪去。
他没有告诉自己的爷爷，他怕爷爷担心，就偷偷地找了个借口，说是留宿在朋友家中，可他哪来的朋友？自嘲地笑了笑，拿毛巾轻轻擦掉恶意，无视他们的目光坐下。
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，或许他不应该将‘神烙’这一作品设计出来，倾注了所有心血，却换得他人功成名就，属实是——可笑至极。
神明不曾听到他的祈求，甚至在他绝望的时候又给他致命一击。
他被堵在昏暗的巷口里，为了图个清净，他甚至刻意错开他们的行程离开，但还是被这些人逮到了。
“要怎么样，你们才肯放过我？”他的眼神不再有往日充满希冀的光，颓废地扫视在场的人。
“放过你？你在跟我们开玩笑吗？”
“听到没？他居然跟我们说放过他。”
“哈哈哈......真是好笑至极，既然有胆量抄袭，就活该承受众人的怒火。”
说得没错，他也觉得挺好笑。
只见其中的一人拿出了刀子，朝着他步步紧逼。
“就是这双手抄袭了别人，还差点把别人推下天台？”那人把玩着刀子，“呐呐呐，你们说我把这双手毁掉怎么样？”
“别呀，毁掉了我怎么看笑话？”
“别闹了，小心他把你推下天台。”
“哈哈哈.......”
刺耳的笑声回荡在巷子里，右手的手腕被人扣住，锋利的刃口在手腕摩擦，他疯狂地挣扎。
谁也好...谁来救救他...
神明闭起了眼睛，不忍看这扭曲的世界。
拜托了...
救救他...
即将划破口子之时，他放弃了挣扎痛苦地闭上眼睛，心如死灰。
可下一秒，却跌入温暖的怀抱，睁开眼的刹那，是那日浅色松木的门被推开，耀眼的光被进心门——是他的神明，听见了他的祈祷。
“没事了。”他报以最温柔的动作拥抱他，仿佛他才是他的神明。
他紧紧地回抱着他，倔强的眼泪自眼中落下，他哭得委屈，看他手足无措地安慰他。
“是我不好，来得晚了。”轻柔的声音宛如神明的低语，将他救赎。
后来，他转学了，这样的地方没什么值得可留恋的。
抄袭的学长亲口承认他偷走‘神烙’的原稿，将一切据为己有，并且还佯装跳楼诬陷他......
所有人都被送进了警察局，但凡参与此事的人一个都没能逃掉。
遗憾的是他再也没见过他的神明，于是他将神明偷偷藏进设计的图稿里，收录在名为Ra的文件夹中...
“醒了？”亚图姆心疼着捧起他的脸，“怎么还哭了呢？”
“是我混蛋！我会负责的！你不要哭...”高冷的形象瞬间破灭，慌乱地擦去他的眼泪。
“我只是高兴。”游戏挂着眼泪笑着，幸好，他们又再次遇到。
“饿了一天吧，先喝粥！”
那是不是意味着还可以有下一次？当然他不敢问，他心虚得不行，不敢告诉游戏，他是装醉啊。哪有正常人醉了还能拉着人欢爱的？
“哎？好的。”
汤勺盛入温度恰好的粥递到面前，他张嘴咽下。片刻后，他询问道：
“话说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？”
“没有！游戏你相信我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