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暗表】量身定做 10
文章已修。
10.
是暮春耀眼的阳光透过了满枝杈的纯白丁香，是林荫路上听得三两声蝉鸣之泣，他又听见了浅色松木门敲打着栗子球的风铃声响起，于是满怀欣喜地迎了上去。
结果是踏着阳光而来的城之内，雀跃的心仿佛归于了平静。
“喂喂喂！这是什么表情！”似乎是觉察到了游戏的情绪变化，城之内说出了心中的想法。
“没什么，今天的天气不错。”
游戏抬头专注地看着天空，青空之下，偶尔看见孤燕衔泥飞来。
“天气是不错。”
城之内也随着游戏的视线看向了天空，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被游戏轻易地转移了话题。
“呐，难得见你这个大忙人愿意抽出时间来上门拜访，这是有什么大事吗？”
良久，散发着淡淡松木清香的门被关上，淅淅沥沥的茶水声在屋内响起。门口放置的浅色西装已经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一套浅蓝色的个性西服，蓝色棉麻的布料之上绣了毛线的针织，好似天空过渡白云，微风拂过，朦胧却不失色彩。
“啊，这不是之前YuGi的事情。”
城之内接过温茶，不安地在茶杯之上摩挲着。
茶杯里是提前煎好的明前绿茶，孤零零的茶叶梗飘浮在棕绿色的茶水之上，淡淡的茶香拂面而来，他饮下一口，缓解着情绪带来的焦灼。
“虽说上次已经道过歉，但是我还是心理过意不去，可几次来你恰好都不在，电话也没接通...”
城之内放下茶杯，顺着光的方向看向了游戏——笔杆不停地晃动着，神色肃穆地像是完成一场神圣的仪式。
“还有那些人，后来我都有去找过...但那些人好像在一夜之间消失地无影无踪。”城之内再一次拿起了茶杯，绿茶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开来，吞咽下去后细细回味，是淡淡的甘甜，也许这就是苦尽甘来。
“嗯...”
游戏停下了手中的笔，将其支在右脸脸颊，看向了正在喝茶的城之内。
“我还是那句话，如果城之内你是真心道歉的话，那下次还是不要孤身在外喝得烂醉如泥了，每次送你回去静香担忧的神情，我想你也不想再看到。”
“啊，这个的话，已经在尽量避免了。但是工作嘛，也有无法推脱的时候...总之这次真的麻烦你了，游戏。说起来你的脸没事了吧？”
“没事了哦，已经完全好了。”那支白色的铅笔轻轻地敲了敲白皙的脸颊，好似在思考，又似乎是在展示已经恢复如初的右脸。
“游戏，你这是...恋爱了吗？”
城之内将茶杯放在茶几之上，惊愕地看向游戏右边的脖子和锁骨之间那一抹浅色的红痕。
意识到什么地游戏，赶紧捂住。
“没、没哦，前些天有只大蚊子咬得。”
城之内的目光从右边移到左边，挑了挑眉：“看来这蚊子挺贪婪，光吸右边不够，左边也不放过。”
白色衬衫的领口若隐若现，半掩着左边锁骨处的是另一抹艳色。两人的角色立场互换，游戏装作不在意地拢了拢衣服，将衬衫的最后一颗扣子缓缓地扣上，假装谈定地说道：“那是因为有两只大蚊子。”
城之内偏了偏头，给了他一个‘我都懂’的眼神，而游戏看似漫不经心，可桌上那还在画着的设计图，却已乱了笔触，失了方寸。
他放下了笔，略带紧张地拿起了手边的茶杯，浅浅地抿上一口绿茶，茶香给予了他坦白的勇气。
“是的。我是谈恋爱了。”
忽而一阵微风拂过，卷起枝头那浅紫色的丁香飘落室内，他似乎听到了花瓣落停在泥土之上，或许这就是恋爱的声音。
“真不错啊，所以你小子背着哥们偷偷谈上了恋爱？所以是哪位那么幸运？坦白从宽，抗拒从严！”
据他了解，游戏的朋友群里能发展成为恋爱对象的人根本没有，所以只可能那人最近才联络的。
等一下，说起来他醉酒的那晚，静香好像是说过还有其他人帮着游戏给他抬回家的，不会吧？难道是那人？
答案呼之欲出，可他不敢相信，说起来那晚他被扶进家门的时候，隐隐约约看到了他的面容，很熟悉，但一时想不起从哪里见过。
“本来想找个机会正式介绍给你们认识的，但是这两天亚图姆出差去了。”
画笔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中再次动了起来，流畅的线条构成精致的图案，是新的服装设计图纸。
亚图姆？这个名字相当耳熟。脑海之中的线索连成一线，一切都撕扯开去。
“你确定是亚图姆吗？”
城之内打开了手机，手指飞速地在软件上敲着，不一会儿就找到了那条新闻。
“是这人吗？”
晦暗不明的手机屏幕之上，那“天作之合”四个大字明晃晃地刺痛了游戏的双眼，而随着他手指的缓缓滑动，他的心也从高空坠落在了谷底。
“喂喂喂...你还好吗？”两人看完之后，城之内关掉了手机，“可恶！怎么会有这种人！”
铺满在桌上的设计图，是满怀思念镌刻下的以爱之名，现在一切是那么的讽刺。可成年人的世界，哪有那么多的撕心裂肺？
“我没事。但是我想...”
“静一静...”
“......”
送别了骂骂咧咧的城之内之后，游戏打开了手机，再次搜索了那条新闻。
单看标题来说相当具有娱乐八卦的味道，开屏就是一张两人站在一起的照片，似乎是他不曾见过的亚图姆，比现在的他更加瘦弱，更加地年少。
虽说是订婚发布会这样重要的场合，他却穿上了一身与之完全不符的深蓝色校服，里面套上了黑色的背心，瘦弱但不失力量感。脖子上挂着银链，坠着金色的锥状体。眼神中带着少年的羁傲不逊望向前方，仿佛隔着时间与空间与他相望。
照片的另一位主人公脸上洋溢着青春阳光的笑容，与亚图姆牵着手，画面相当地美好。
细细想来，天作之合的标题无可厚非。
手指继续滑动着，将报道定格在那段关于两人的叙述之上：
“自平成十年相遇，于月华之夜相逢。”
两人的相遇一定非常浪漫，在朦胧的月色下，紧紧相拥，就好像他曾拥他入怀，十指相扣，互相诉说着长相厮守的誓言。
“是我穷极一生所追求的光。”
女孩的笑容属实像朝阳升起时，那撒在海面的金光，海面波光粼粼，绚丽而又刺眼。
游戏逐字逐句地反复斟酌那句话，逃避似的把报道划到最后，报道的日期相当久远，遥远到他已经忘记那时候的他在做些什么。
可不论怎么样，亚图姆拥有未婚妻这件事是既定的事实。那这些日子的欢爱与温存，又算什么？
他不知道，也无法回答，最终思绪飘忽之间他来到亚图姆公司的楼下。
“你好，我想见一下贵司的亚图姆先生。”
“不好意思，请问先生有预约吗？”
“没有...”
“那不好意思了先生，这边需要预约才能帮您通知哦。”前台的女士报以职业微笑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游戏。
“没有关系，谢谢。”他真是糊涂了，他找的人还在国外出差。可就算见到了，他又能说什么呢？
他失望地从前台离开，在路过旋转的大门之时，熟悉的面容优雅地迈着猫步与游戏擦肩而过。即便只是一眼，游戏就认出了来人，是照片中的女孩，脱离了年少的青涩与稚嫩。
突然女孩停下了脚步，隔着窗明几净的玻璃门与游戏遥遥相望，他率先低下了头，默默地撤离。
“等下！”可游戏听不见，她只好踩着8cm的细跟，努力追逐游戏离去的步伐，但始终没能追上。
“早知道今天就不穿高跟了...”她懊恼地自责道。
天空又开始响起声声春雷，游戏气喘嘘嘘地背靠在丁香花树之下，本该于翱翔高空的燕子低空略过，细雨打得盛放的丁香花簌簌而下，不会儿，便将他整个衣衫湿透。在这一片白茫茫的花雨下，他看向远方低声呢喃：
“对不起...”
“我想你了...”
可青鸟不传云外信，丁香不解雨中愁。
